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核电黄金人在法国的笑点与泪点网卡

发布时间:2022-07-13 20:44:08

今年是我国改革开放四十年,也是我国大陆核电从起步到发展的四十年。追忆往事,当年大亚湾核电站为我国核电起步,不惜花巨资培训的“黄金人”砥砺前行的脚步声,还在耳边回响。

派出人员培训期平均一年,培训费平均每人130万法郎。如果按当时的金价折算成等值的黄金,其重量接近一个人的体重,后来有人戏称他们是“黄金人”,核电“黄金人”的说法便由此产生。1988年1月,我从广东核电合营有限公司公共关系处长岗位转为生产部保健物理处长,于是也有幸成为了“黄金人”的一员。

为大亚湾核电站保存一半的“兵力”

“黄金人”共分三批,第一批、第二批以法语培训,第三批以英语培训。1990年4月,第三批共29名培训人员经香港赴法,队伍中大多数是从未出过国,甚至从未去过香港的“乡巴佬”。这群人穿着大体相同的“出国”服装,扛着大体相同的“出国”行李箱,从今天的角度看可以说是“土得掉渣”。但是,人人“雄纠纠、气昂昂”,气势绝不亚于六十多年前那些赴法勤工俭学的前辈革命者。

有意思的是,虽然我们总共只有不多的29人,但是公司方面还有意把29人分成了两部分,分乘两个航班的飞机。为什么?过后,我才恍然大悟:这是为了安全!万一哪架飞机不幸掉下来,不至于全军覆沒,至少我们还为大亚湾核电站保存了一半的“兵力”!

100法郎等于两分钟通话

今天,发达的通讯手段已经消除了人们的地域障碍。但是30年前,远程通讯绝对是这群培训学员的一个烦恼。给相隔一万公里外的家人写一封报平安的信,等到回复大约要一个月。打长途电话,在话费最便宜的时间段,每分钟20法郎,合4美元。一张电话卡,100法郎,可以打5分钟。而当时这些学员的月收入大约为300多元人民币,一个月的收入只够买三张电话卡(当时人民币兑法郎汇率约为1:1)。因此,不到紧要关头,大家是绝对舍不得去打长途电话的。

小伙儿方春熙,刚刚新婚,就踏上征途。想念之情难以言表,实在按捺不住,就想打长途电话。

但是,怎么打呢?需知当时绝大多数人家里是没有电话的,因此只能向妻子的工作单位打。他的妻子在深圳妇儿医院工作,是护士,又没有固定的办公室电话,而且法国与中国还有七个小时的时差,妻子上班的早上8时是法国的凌晨1时。

于是,小方计算好时间,向深圳妇儿医院传达室拨出了电话。小方接通电话用了一分钟,传达室去叫人用了两分钟,等妻子接上电话,刚讲了几句,电话里就响起了鸣叫声,告知:“你的通话时间还有一分钟!”讲了几句话,一百法郎就没有了,这才真切体会到什么是“一刻值千金”呵!但是,小方的故事也告诉我们,真挚的亲情远胜千金,是支持学员们在异国他乡勤奋学习的力量源泉!

马可˙波罗还与核电有关系?

在法国学习是“影子培训”——我们就像是法国工程师师傅的影子,师傅走到哪里,我们就要跟到哪里。因此,要保证学习质量,建立与法国师傅的友好感情至关重要。

法兰西民族是一个很讲感情的民族,他们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与亲朋好友聚会、喝酒、聊天。如果你邀请一位法国朋友聚会,他的必然回答一定是:With pleasure!

在法学习期间,我多次与法国朋友聚会,看到他们吃饭的特色与中国不同,不是佳肴满桌,而是喝酒——喝各种酒,然后聊天,“侃大山”。聚会常常从晚上7、8点持续到凌晨2、3点。就是从这些聚会中,我了解了法国的历史和文化,增进了与法国朋友们的感情。但是,我们光是当“客人”也不行啊,需要“礼尚往来”。因此,在Triin和Cruas核电站,我们都举办过邀请法国朋友参加的聚会。

当时财力有限,聚会必须精打细算。到超市买鸡蛋很便宜,但是仅仅鸡蛋太普通了,于是我们加点中国酱油、中国茶叶,便成了“五香茶叶蛋”!法国朋友们对这道低成本的菜连连称赞:“C’est bon!”(好吃!)。在Cruas我还自包豆沙汤圆,从巴黎的中国超市买回糯米粉、赤豆。我自制豆沙。法国人喜欢甜食,吃到这个从未见过的豆沙汤圆,喜不自禁。他们端详许久,有点奇怪地问:“这个汤圆连一条缝都没有,这个豆沙是怎么放进去的?”

我笑答:“这个技术我们中国人几百年前就教会了马可˙波罗,可惜他在回欧洲的路上全忘记了!因此,你们的披萨、三明治、汉堡包,所有的馅料都只能在外面!而今天,我们到法国来学习核电,我们会汲取马可˙波罗的教训。回去以后,我们绝不会把你们教给我们的技术忘记的。”所有的中法朋友拍掌大笑!

“巴黎圣母院”味道的“大家庭”

“黄金人”的培训费用虽高,但学员的生活还是十分勤俭节约的。在巴黎,大部分学员被安排住在Gare de I’est(巴黎东站)附近一家中国人开的旅馆,名叫“大家族”。虽称是“旅馆”,实际是为中国出差人员省钱的招待所。房间大小形状参差不齐,小的只能容下一人,大的要住五、六人,像集体宿舍,卫生间公用。电梯不知是哪个年代的,最多只能容下两人。地板“咔吱”作响,旅馆也不提供任何餐饮服务。住在这个“大家族”,真使人有点回到雨果《巴黎圣母院》年代的味道。最糟糕的是房间里连桌子都没有。那时候的中国出差人员,只要便宜,有没有桌子无所谓,但我们是学员,要学习写报告,没有桌子怎么办?我们只好到嘈杂的旅馆大堂(实际上应该是“小堂”)的一张桌子上去写报告。环境虽差,大家却咬牙坚持下来了。正是这种不太美好的学习环境,以及在培训过程中经历的种种困难和考验,锻炼和培养了我们的意志,使我们成为了建设和运行世界一流核电站的“黄金人”团队。

前几年,重到法国,想去找这个“大家族”,人们告诉我已经拆掉了。这个一百多名“黄金人”都曾经住过的旅馆,也就成了人们脑海里的记忆。

追忆往事,峥嵘岁月。“黄金人”砥砺前行的脚步声将永远在我国核电事业发展的征途上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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